“這是什麽吃的。”墨羽恢覆了女身，做了一大桌子美食，楚夕不熟練的用筷子加起一片醬黃色的東西問著。

她常年在浮屠塔，要麽辟谷要麽吃特制的金丹，這種世俗之物很少觸及，更別提用筷子了。

墨羽看著被楚夕夾在手裏搖搖欲墜的東西，很有耐心的解釋：“這是醬鵝肝，凡間的一道美食。”說完著，墨羽沒等著楚夕問，把其餘的菜也一一說了名字。

楚夕一邊聽著她說一邊把每一道食物都嘗了一口，但最鐘意的還是最初夾的那倒醬鵝肝，口感綿密，入口即化，從舌尖流到喉嚨，充斥濃郁的醬香味中合內臟的腥膻味，當真是很好吃。

吃了一會，楚夕夾起一片送到了旁邊那個小不點的嘴邊：“阿燁，張嘴。”

阿燁看著遞到嘴前的食物半晌張不開嘴，這筷子楚夕用過，如果他咬下去的話，不就變相的和楚夕親了一下嗎，可是近在咫尺的食物，就像是楚夕的唇一樣誘人。

瞧著人不動，楚夕以為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，張了張嘴，做了一個啊的動作，阿燁沒反應過來，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，直到涼涼的鵝肝入口，筷子碰到牙齒之後，方才回神。

楚夕吃的開心，有一種食了人間煙火的幸福感，而阿燁則是全程迷茫，除了帶過一段身為小不點的墨羽，他就從未和女子親近過了。

哪怕他是魔君也未曾和女子親近過。

常聞凡間帝王三宮六院，貴族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把女兒送進宮墻大院，以此攀龍附鳳，享榮華富貴。

但是在魔族這一切是不一樣的，從沒有人給他送女人，不是因為不敢，而是因為不想，究根結底，是因為他的血脈不純，一個人魔混血的家夥而已，就算當了魔君照樣無法改變這個事實。

所以，沒有沒有人願意破壞自己家族血脈的純凈，就算是把女兒嫁給一個魔族乞丐也不願嫁給他。

哪怕大家都喜歡至高無上的權力，血脈觀念則是則是占了主導地位，一旦汙濁那邊是對先輩的大不敬。

而除了那些超越觀念的人之外，絕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和混血的往來，只因血脈純凈的人覺得他們汙濁不堪，若非他命好……

阿燁擡頭凝視著楚夕，再一次深深的察覺到她的不同，神族和魔族一樣，都極度在乎血脈的問題，而她更是神族中不可高攀的那一個，天地之間除了創世神再無和她血脈相同之人，而她竟然願意庇護混血之人……這是一個頂頂好的人。

至少相處一個月下來，他是這麽認為的，除了有些時候不怎麽正經，楚夕真的頂頂好，讓人會不自覺的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呢。

“發什麽呆呢，鵝肝好吃嗎？”楚夕敲了一下阿燁的頭，她都問好幾遍了，這個小屁孩卻是一聲不吭的瞅著自己發楞，眼睛都直了。

阿燁趕快回神，砸吧了兩下嘴，味道早就散了，再一回味卻也沒有散，點了點：“好吃，還可以……在來一片嗎？你餵我。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楚夕先給自己夾了一塊鵝肝扔進嘴角，然後夾了一片遞到他的嘴邊。

阿燁張嘴，鵝肝入口，筷子也再次碰到牙齒，抽離之際他一口咬住了筷子緊緊不放。

“你是想吃筷子，還是想吃鵝肝？”楚夕見抽不出來也不敢使勁，怕把他的牙給崩斷了。

“鵝肝太好吃了，串味了。”阿燁臉色一變，趕快松開了筷子，不在去看楚夕。

楚夕倒也不在意，繼續吃自己的美食，滿臉的饜足之色。雖說她活了很久，但還未曾成年呢，那顆少女心只有輕輕一牽就動了，比如一桌美食就可以達到這個效果。

墨羽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，不說話，目光在楚夕和阿燁的身上流轉，最後定格在阿燁的身上，面露疑色。

墨羽說不出是哪裏不對，但總感覺她家這位魔君大人看阿月的眼神很是微妙，眼中那沈積萬年的霜雪似出現了消融的跡象，一抹灼熱的烈焰從深處升起，但是不看阿月的時候一切都會恢覆如初。

怪，好怪。

三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，戰鬥力驚人的滅了一桌子美食，楚夕拍著肚子打了一個嗝“桌子交給你們了，我要睡一會。”便打著哈欠去了寢塌。

剛剛閉上雙眼不餘片刻，就坐了起來，著耳聽去從院外傳來的聲音。

“月主！屬下有要事求見，請您略賞薄面。若是不見，屬下便跪在這裏等。”

是一個女子，聲音也很好聽，但是說出來的話帶著很明顯的逼迫之意。

墨羽和阿燁一起走了進來，楚夕凝眉：“誰在外面喧嘩？”

“一個女人。”阿燁說。

墨羽緊接著補了一句：“一個有點好看的女人，不知是誰。”

“那就看看罷，這滿嘴的誓不罷休之意真是讓人不喜。”楚夕抓起旁邊掛著的面具戴在了臉上。

這座小院無外人的時候，她從來不帶面具，嘞的難受。

打著哈欠走出去後，楚夕看著院中的女子挑了一下眉，這女子的臉看起來竟有幾分熟悉，眉間的彎月也挺有意思的。

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。

“先報名字，然後再言要事。”楚夕揮出一道靈力，將跪在地上的人托了起來：“沒必要跪著，站著說就行。”

“多謝月主。”女子行了一禮，偷偷打量楚夕，想要看看這傳說中的月主到底張什麽樣，卻沒有那個膽子，又趕快低下了頭，繼續說：“月主，屬下名皎月，想求一解。”

“大膽！你怎敢撞了月主的名字！”墨羽聽見皎月二字怒喝出聲，“早日把名字改了！”

“停！一個名字而已，撞便撞了，眾生那麽多，你怎曉得只有她一人撞了我的名字？”楚夕擡手制止了墨羽。

“可是，阿月，這不合規矩。”墨羽道：“曦主規定了，天地之間，只有你一人可用月字為名，而他的曦字代表太陽，他要與你日月同輝。”

“閉嘴！誰要與他日月同輝！！”楚夕的聲音突然有些顫抖，窒息感又上來了：“他說的話是規定？我說的話便不是規定了嗎？今日便改制，天下之人誰都可用月字命名！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墨羽，誰是你的直屬主子。”

“是阿月你。”墨羽突然驚醒，一直實行創世神定下的規定，潛意識中成了習慣，但她在神界真正的主子是阿月才對，愧疚道：“抱歉，我逾越了。”

“知道就行了，不怪你。”楚夕淡淡的說著，看向了被晾在一旁的皎月：“你想要什麽解。”

沈浸在詫異中的皎月回神，她記得不少人說創世神和神判長的關系是極好的，怎麽看起來不是那麽回事呢，但沒空深究此事，趕快回話：“月主，屬下相知您為何換掉我浩渺山管事神官一職，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嗎？若是有您提出來，屬下回去學，但請您恢覆我管事神官一職，那仙山算是我的心血了。”

她早就想問這件事了，但一直鼓不起來勇氣，而楚夕在昆侖山上的講學馬上就要結束了，她再不問就沒有機會了，這人回了浮屠塔便是再難一見的。

楚夕也是沒想到這人的原身份是浩渺山的管事神官，突然撤了人家的職到底有些不好，可是必須撤，天塹之崖下邊的千面魔蛇她不放心別人來看守，墨羽是最好的人選。

而按照千面魔蛇說法，它是被元肆冥昊親自扔進去的，定不想被外人所知，那麽皎月極有可能一無所知，為了確定自己心中所想，開口問道：“皎月，你給我覆述一遍浩渺山的內部地形。”

皎月一楞，她沒想到楚夕會問這個，但還是如實回答：“一山兩峰三路。”

“就這些？”

“嗯，就這些。”

看來，她不僅不知道千面魔蛇的事，連天塹之崖都不知道。

沈吟片刻，楚夕道：“你這管事神官做的很好，但是該換換了，這麽多年竟然連浩渺山的構造都沒摸清，怎麽做的？”

“不可能！”皎月：“月主，我肯定不會犯如此大錯的。”

楚夕轉頭看向墨羽：“你給她說說浩渺山的構造。”

“一山一崖兩峰三路。”墨羽說。

皎月臉色煞白：“月主！這女人定是在胡說八道，她連浩渺山都沒去過！我在哪裏守了千萬年，根本沒有懸崖！”

顯然，皎月沒認出墨羽就是新任管事神官，倒也不奇怪，畢竟墨羽拿著神判令給眾神展示的時候，也是喬裝打扮一番，偽裝成了男子。

你能知道才怪呢，天帝他們根本不想讓你知道，細細回想，那個地方似乎有一層空間結界，實力不夠之人就會被扭曲到路上，夠了的人才有資格踏進去。

楚夕轉身像屋子裏走：“那地方確實有一崖，我親自去過。你不知道是因為實力不夠，進不去，回去好好修煉吧，若是有朝一日你看見那崖我就恢覆你管事神官一職。”

恢覆，不可能了，她離開了的時候又加固了一層結界，現在能進去的人只有她和墨羽。

皎月一激動，沖上前拉住了楚夕的胳膊：“月主，您肯定看錯了，那裏絕對沒有懸崖！”

楚夕看了看自己的胳膊：“你是在質疑我嗎？”

“我……”皎月趕快松開了她，向後退去，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顫抖：“屬下該死，請月主責罰。”

“回去吧，別煩我睡覺。”楚夕撂下她徹底進了屋子，但確實睡不著了，心裏有些愧疚卻也無可奈何，千面魔蛇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思索了一會她起身親自去打包行李，準備離開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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